賈璋岷：法制記者的詩歌筆記?（五首）

四  季

——致治安警察

春天到了，雷聲還沒響起，驚蟄后就有蠕蟲

夏天雨后，有荷香的韻致，有飛蛾帶過的顫風

秋后，即便是白露過了，花腳蚊還在長嘴

整個冬季，總有看得見，還有看不見的微生物蠢蠢欲動

一年的路，有的人走了一生，用盡全力

四季的天，變幻風霜雪雨的空色與色空

白晝和夜晚，總有故事發生，在城市，在鄉村

有時枯燥乏味，有時回味無窮

故事，有些就是溫情脈脈的開始與刀光劍影的結束

更多的，留下一段段璀璨與驚悚

挽歌，唱給需要安息與剖析靈魂的人

贊歌，只屬于迎接陽光的睿智與英勇

在長河的每個角落，奔騰的浪花

判斷不出，它何時靜靜流淌，何地咆哮洶涌

總有一雙雙圓睜的眼，隨時奔跑的腳步

鑄就永遠的立姿，只有高尚，拒絕平庸

（治安警察，是對維護社會治安秩序，保障公共安全的警察稱謂，特指依照《治安管理處罰法》等法律法規，管理查處治安案件和事件的警察。公安機關內設機構，自上而下曾經稱為治安局、處、科，序列排為三局、三處、三科，后來，有的地方，在“治安處（科）”分設出“治安支隊（大隊）”，專門負責行動，執行機動任務。隨著機構改革，各級整合為治安管理局和治安管理總隊（支隊、大隊）。治安警察的基本任務包括預防、發現和制止違法犯罪，維護公共場所的治安秩序，管理特種行業，管理危險物品，處理一般違法案件，戶籍和身份證制作管理等。這些工作，很多在基層派出所體現得尤其細微）

霾  光

山水阻隔，突不破的一道道關口

你聽那暗處的雷鳴風走

雷聲，這是一種潛意識的暗示

風，穿過心的間質與疼痛的骨頭

繞來繞去的腳印，沒有動過半步

千山萬水，總在逆水行舟

期待每一次的靈光乍現

沒有把山窮水盡的景色看夠

坐看云起處的升升降降

沒有看到明媚的花，還有暗綠的柳

陰霾的光，就這樣攪成漿糊

面粉與水的糾纏，總在明爭暗斗

漿糊馬上就要收水與枯萎

試一試手感，它就變得繁復與粘稠

試一試嗅覺，用不了多近的位置

就會感到它的發酸，就要發臭

陰霾，也會發出一種微妙的光

光一旦拉斜，成了混沌的陰府與宇宙

艷如桃花，是紅腫的癰疽

那碧水一潭，泛起濁色的綠銹

陰霾的光，有時從山谷的縫隙擠出

吹倒一地蘆葦一灘鷺鷗

有時，從天而降攜帶權威的嚴酷

把手指凍僵，把人心冷透

在霾光中前行，如三岔口的摸索

于無聲處，有刀劍的嘶吼

白光飄過，一陣陣暗處的凌厲掠過

不知誰的脖子，會有意念中的冷颼颼

霾的光，撕不破網絡的透明柔軟空間

只有勁風只有陽光在仰天等候

那就把心情收拾好，裝進行囊

負重致遠，意志力在播種在豐收

（1980年代中后期，四川按國家稅務機關的指派，查辦發生在彭縣的一起涉稅案件。本記者隨案采訪，原計劃以“上篇”“中篇”和“下篇”的形式，分別從“三級稅務機關查案”“省檢院進行經濟偵查與起訴”和“法院審判”，記錄三個階段的過程。孰料，在“上篇”公開見報后，案件同步進入司法程序，檢察與法院兩家在辦案中遇到新情況。隨后的公開報道，擱淺了）

船  票

今天，給你送來一張驛動的憑據

請你簽字，認可這段征程

這張船票，可以坐上起伏風浪的小舟

也許，它讓你登上一艘豪華的巨輪

它叫船票，是踏上水路十八彎或汪洋的邀請

它叫傳票，是飽含尊嚴與威力的一種嚴峻

簽字吧，故事的起頭是你的構思

過程與結尾，總有你想不到的驚喜或郁悶

一條船，出沒風波里，要的是，自渡渡人

風浪大了，也許孱弱的小舟，說沉就沉

登船吧，腳步不要搖動，身體不要猶豫

舷梯口的亮光，透視著羸弱與堅實的靈魂

（傳票是一種法律書面文件。法院簽發的傳票，指定人員按照指定的時間，到指定的地點，出庭參加訴訟活動或進行其他訴訟行為。收到傳票，就意味著惹上“官司”。但是，并不是都成為必定會敗訴的“被告”）

高原上的洼地

高天流云，光影施展新的魔術

咒語，引得心中的魔鬼翩翩起舞

清影，留在記憶中的羅剎

海市的幻覺，在那邊的云層下啟幕

一連串的磕頭，把虔誠抵押出去

高原，望不到盡頭的遙遙長途

洼地就有銀黑的回環

敞亮與暗影，交織著欲望的畫圖

不要低估爽朗的高天厚土

不準蔑視莽原的風霜雨露

這片土地，曾經有哭泣的格桑花

駿馬奔騰，踏碎烏云編織的夏布

陽光已經浸透每一盞油燈

夜晚朦朧，送走一些精細與粗魯

高揚的念想，總會切斷低回的盤算

沒有結果的奔走，就成了曠野的出路

夜深了，就伴著星光安然入眠

太陽當空，就享受光的熱烈與安撫

（1990年代初，國家安全機構粉碎境外間諜機構的“理塘計劃”。本記者從成都到理塘，在詳盡的采訪并審稿之后，發表報告文學《一個臺灣國民黨特務的覆滅》，記錄了這段秘聞。此文后收入專著《本案報道失實》的“劍盾風云”專輯）

躍動的鉛字

每一顆字都經歷過火的煅烤 ，晶亮

如同云中閃爍的星星

星星的排列組合，有種內在的力量

呈現給天幕的，有時陰有時晴

珍惜每一顆星星的光芒

不要一句廢話，擾亂天空的寧靜

雕版印刷，結束塊狀般的迷茫

終于，漢字活得瀟灑靈性

一根根手指，只要沒有凍僵

顆顆拾起，就傳遞文明的身影

掠過一代代天空的低沉與明朗

彩霞托展，看那穿云破霧的神鷹

也許，某一天鉛火組合成為珍藏

不絕的文脈，自有它獨到的韌勁

富腴的夏天和枯瘦的冬天，暗自較量

角落奔騰的歌，卻無聲無形

躍動的故事，一次次登場

漢字的韻律，永遠在減肥的路上豐盈

（鉛字，用鉛、銻、錫等合金鑄成的活字。鉛印時代，鉛字是用于排版印刷的反文單字，它是最常用的印刷材料之一，多作印刷或打字用。鉛字推動了印刷術的發展，北宋慶歷年間,畢昇發明泥活字，是活字的開端。后來又發展了錫活字、木活字、銅活字、鉛活字、合金活字等。其中畢昇發明的泥活字對后世影響較大，僅次于雕版。朝鮮古代曾有過鐵活字，現代鉛合金活字是德國人于15世紀50年代所創制）

作者：賈璋岷

參與創建四川法制報社，擔任過報社記者、部主任、副總編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