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地方,那是快樂老家,它近在心靈,卻遠在天涯?!泵慨斘衣牭竭@首意味深長的《快樂老家》時,就會牽起我深深的思鄉之情!
我的老家在四川廣安市王家河,盡管沒有可圈可點的景致,沒有源遠流長的人文歷史,可彎彎的小河,蒼翠的山梁,青石板小路,青磚碧瓦的樓房,樸實善良的鄉鄰,還有那浸入血脈的鄉情、親情,都令我牽掛和難舍。
在兒時的記憶里,我的老家閉塞、貧窮!以至于在我上高中時,發誓要考上大學,走出貧困的山鄉。高考“征戰”失敗,十八歲那年,我毅然穿上軍裝走出了老家,去了南部邊陲當兵戍邊,軍營一待就是14年,從列兵干到上尉軍官,再轉業到重慶市的某機關工作,轉瞬間,離開老家近40年了。
我離開老家時,對家鄉沒有多少感懷和牽掛,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在生活的道路上奔波久了,感覺外面的世界紛繁復雜、虛華浮躁,就覺得老家的人、事、物,老家的空氣、老家的甜井水、老家的鄉鄰、親人們,是那么的淳樸、厚道、清新……老家的一切令我魂牽夢縈,思念感懷也變得一天天厚重起來……
歲月更替,老家也在日新月異地變更,盡管城市的擴張、各類企業、工廠和園區蔓延,已經占據了老家不少良田沃土,但還是有不少農田依舊、青山還在、小河流淌……那片肥沃土地依然保留著她的恬淡美麗、質樸清幽,尤其是鄉親們的那份淳樸、勤勞和善良,依然沒有改變。
每當假期臨近,冥冥中似乎總有一種回家的沖動、回家的情愫在“勾引”著我。
每次回老家,踏上通往老屋的青石板小路,路兩邊梯田里的綠色莊稼、小山周圍的竹林、果樹,一片片、一層層,綠得連天、香得醉人,那炊煙裊裊、白墻青瓦的農家小樓,一棟接一棟,掩映在竹林邊、佇立在公路邊,構成了一副美麗和諧的畫卷,置身這幅壯麗畫卷里,讓我萌生一種莫名的親切和舒服,就覺得身心放松、通體快活,久居都市的煩惱、浮躁和負累都一掃而光。
我老家老屋是清代一個大地主建造的,解放后,政府將這個地主的房產分給了數家貧困農戶,我們家也分得三間大瓦房。
老屋是典型的明清時代木板房,U型穿斗結構,挑高寬敞,通透明亮。到了我的父輩,因養育的兒女眾多,各家商議,拆掉了原來的老屋,各自在原來的屋基上擴建,我家老屋也變成了青瓦土墻房,因缺少修繕,瓦碎墻裂,漏雨透風,在我父母離世后,哥哥又籌錢借款,干脆推倒土墻屋,建起一棟兩層青磚小樓。哥哥也沒置辦太多新家具,就把老屋里留下的各樣家具物件繼續使用起來。特別是我小時候吃飯用的四方桌,寫作業坐過的長條凳、小方凳,睡覺用過的木板床、竹片涼椅也還在其中。
每當回到老屋看到那些原生態故舊家什,我總會對它們逐一撫摸、翻騰一遍,細致地拭去上面的灰塵。這些都是祖輩父輩留給我們的老物件,是一部單薄而又篇幅綿長的家族史,自當著意保存。
每次回到老屋,看到這些老物件,就會想起我的勤勞苦命的父母,心里都不免嘆息,說不出的悲戚難過涌上心頭。父母養育了我們兄弟姐妹6個,中年時就染病沉疴,患有胃病、肺氣腫、風濕病等,經常是一邊呻吟一邊佝僂身子干農活。他們瘦骨嶙峋、弓腰駝背、風里雨里、勞心勞身,在地里刨食,撫養拉扯我們幾個子女,還沒等我和弟弟長大成人,就被病魔“吞噬”了。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看到父母在病中勞作,我們也心痛,每天放學回來,放下書包,就背起背篼,割草牧牛、收菜澆水、煮飯洗衣,薅秧搭谷……
每個夏秋收割,打谷場上總是熱火朝天,大人們你家幫我家,我家幫他家,好讓這一年飽滿的稻谷趕快進糧倉。我就在一旁曬谷子,趕雀鳥,有時候累了,就睡在旁邊的谷堆里,等到母親叫醒的時候,月亮已經上了頂空,打谷場也被清理干凈,母親便牽著我,踏著月色回家。每每這時,夜里的夢里,那金色的谷粒,總會挺著肚子,跳上我的腦門。又或者,整個人像是奔跑在金黃的麥田,那沉甸甸的麥穗相互應和著和我打招呼。
我年少時,盡管父母身體孱弱,他們卻并沒讓我流多少血汗,做多少農活,四季穿的衣服比哥姐們的少了許多的補訂,腳上穿的鞋,也是母親在夜晚的油燈下親手用上好的布料納的鞋底、做的鞋幫,或者爸爸上街買回來的解放鞋,上學背的書包也是爸爸在縣城專門為我買回來的。父母要求我最多的是,好好讀書,做一個有學問的人。
不管是在部隊服役,還是回到重慶市某機關工作,令我一生想念的是我老家,是我悲苦的父母。我每次回老家,老家剩下的就只有風景與回憶。
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父母墳前“嘮嗑”,講點心里話。
這些年我走了很多地方,沒有一片土地讓我深刻眷戀,沉醉癡迷。但每次回到家鄉,家鄉的陳舊老屋,稻谷香飄、金色滿地的曬谷場,悠悠清香的谷田,還有故鄉的石板路、小河邊……依然是如同一幅色彩斑斕的圖畫,令我百感交集、感慨萬千,依然讓我銘記于心。因為它承載著我的歡愉和親情,潛藏著我的依念和幸福,在這諾大的世界里,給予我獨一份的回憶與溫存。
故鄉是一本書,翻開是故事,合上是回憶。每次翻開故鄉這本書,都令我抖擻精神,都讓我甜蜜溫馨。
故鄉,我永遠想念您,永遠想擁您入懷。(王成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