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瓜山紀行（組詩）

□黎二楞

午夜雨

午夜，吉他手

在憩山里小院彈完最后一曲吉它

把雨水請下來

陪我的下半夜

      獨坐房檐下，看

雨像拐杖，扶著風

走到山野

與黃瓜山竊竊私語

      那些話，相信果園里

梨、桃和葉子聽懂了

青瓦房、老院子、菜地和那株

風中搖弋的黃花，都聽懂了

他們，淅淅瀝瀝，又窸窸窣窣

      但我什么都沒聽懂

又好像一切都聽懂了

也許，他們的話

無需我明白。他們原本

就是說給蒼天聽的

雨中的事物

有時必須清晰

有時必須模糊

夜夢

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端午前夜的雨

在黃瓜山山麓

為迎接，也為送行

      一個夢，就是一束艾草

還有蒿草還有如米的苔花呢

還有黃瓜山嘴角吐出的果漿呢

它們都回頭看我

一晃飛入雨空

      十五公里的黃瓜山

像穿越曠野的風

與我交接關于明天的約定

夜行

雨滴，化成露珠

似黃瓜的山巒

掛在時明時暗的永川頭頂

仿佛夜空提著一盞燈籠

照我，還照

安靜的憩山里

還照，濕漉漉的翠綠

和零星散布的蟲鳴

      雨停憩了一會兒

濃稠的夜色有些發亮

我想起自己越來越空的心

不能在亮光里晃蕩

便扯起飄逸在臉上的游絲

把松濤遮擋一些

把虛空遮擋一些

      我視線的燈蕊被雨后的水霧

越拔越暗

仿佛我想關燈的睡眠

清醒與朦朧

混戰在詩歌界

人工與智能的棋局

迷蒙的，是楚河漢界

黃瓜山晨雨

一把雨傘

撐起煙雨蒙蒙的天空

我的身子，被雨傘拎著

在梨樹、葡萄樹和

未開的苞谷花之間

黃瓜山，長胖了三十公分

      傘面流下的雨滴

隨著我，一路跟到彩色路面的盡頭

仿佛要將我未醒過來的黑夜

讓黃瓜山的雨

洗凈在黎明之前

與端午起身

同端午節起身

打開龍遠信詩歌的《導航圖》

我與黃瓜山的松樹

草叢、小木屋、土墻

石頭與洞穴口穿梭的螞蟻

不輕易間

就走進了五月

      再打開龍遠信的《導航圖》下山

我全身彌漫著巜楚辭》的香草

和黃瓜山果園的氣息

兩眼裝下的塵世

十分安靜。奮斗與欲望

像黃瓜山淡黃的黃瓜花

在藤蔓之間，從容打開

沒有長嗟短嘆，不用費盡周折

作者簡介：本名黎勇，筆名黎二愣、黎冠辰，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內江人。其散文詩集《巴蜀風散板》填補了巴蜀民風民俗詩歌題材的空白。其創作的部分文學和音樂作品由央視、新華社等媒體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