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給純真善良的孩子

我喜歡閱讀，喜歡文字所構建的純真世界。豐子愷老先生的作品，正合我心，也就成了我的最愛。讀他的《給我的孩子們》是在一個晴明的午后，我靜坐在桌前，深深地被豐老先生那樸實幽默而又簡潔形象的語言吸引，眼前不時浮現出一個個可親可愛的童真畫面。這也許就是豐老先生“詩畫總相通”的藝術魅力所在吧。從文中，我不僅欣賞到了豐老先生“寄至味于淡泊”的文風之美，更看到了這位卓有成就的文藝大師為父慈愛的一面。

《給我的孩子們》這本書，豐子愷先生飽蘸激情真情深情，書寫得真真切切，韻味悠長，經典絕倫。走進豐子愷的文字，就像走進最親近的人，就像閱讀一顆率真隨性的心。豐子愷，用充滿詩意的經典作品，解構人性的良善，拂去世俗的塵埃，還原生命的本真，蕩滌心靈的大美。而我更從中讀出了豐子愷先生的清潔心音和靈魂心曲。筆尖傳遞心尖的純潔。豐子愷對于兒童，是存有一千分，一萬分的好感與愛護的。他曾說：“我的心事被四事所占，天上的神明與星辰，人間的藝術與兒童……”神明與星辰，豐子愷寫得不多，但藝術和兒童卻是他生命中的兩件大事。“人間最富有靈氣的是孩子”，豐子愷憧憬于孩子們的生活，擁有一顆兒童般的天真無邪的心，也擁有能洞徹世間所有荒誕的眼睛，這樣的純潔如水晶。豐子愷與孩子們是朋友是知己，傾心交談，用心著墨，以《給我的孩子們》描繪故事意境、童真童趣、求學成長……肺肝相示，感人至深。是的，“我在世間，永沒有逢到像你們這樣出肺肝相示的人。世間的人群結合，永沒有像你們樣的徹底地真實而純潔”。豐子愷，讓我讀出了孩子們純潔而真誠的心靈，讓我走進了一個美好而溫馨的孩真世界。孩子才是真正的“人”，誰不憧憬孩子們的生活？誰又擁有一顆純潔的童心？

而我，讀過這篇文章后，感覺自己一下子走進了豐老先生的“后花園”，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風景，看到了他高大慈愛的父親形象。“阿寶、瞻瞻、軟軟”，豐老先生一次次親昵地呼喊著孩子的乳名，講述他們童年時的那些純真善良的言行。讓我讀來，如聽到了親人久違的呼喚，溫馨和親切。“瞻瞻抱泥人、喂泥人；用兩把芭蕉扇做腳踏車；把麻雀牌堆成火車、汽車；阿寶給凳子的四條腿穿新鞋……”這些都是孩子們天真幼稚的舉止，我們常常會一笑置之，何曾放在心上？然而，豐老先生卻如數家珍，娓娓道來，讓我不得不嘆服他對孩子的愛是多么細膩、真切、深厚。尤其是讀到母親野蠻、父親無情地破壞壓抑孩子們的創造力時，我深有同感，仿佛從鏡子中看到了自己的丑惡言行。“阿寶給凳子穿鞋，母親看到喊著‘齷齪了襪子！’立刻擒阿寶到藤榻上，動手毀壞他的創作。瞻瞻把《楚辭》裁破了十幾頁，得意地想在爸爸面前邀功領賞，卻被爸爸一個驚駭的‘哼！’字嚇哭了。 軟軟要弄爸爸的長鋒羊毫，爸爸看見了總是無情地奪脫。”我何嘗不是如此地虐待孩子！孩子生性活潑好動，看到什么都覺得新奇，都想去擺弄。我總認為那是孩子在淘氣，在瞎折騰。于是，就會馬上拿出做家長的威嚴，對他進行嚴厲地呵斥、阻止，甚至打罵，直至把孩子剛剛萌生的一點點創造力，扼殺在搖籃里。然后，再按照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取向去設想、規劃孩子的未來，并強加于他，讓他不得不言聽計從、乖乖就范。還美名其曰這叫“培養”，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我的良苦用心，真的完全是為了孩子嗎？未必！還有的是為了維護我的顏面，為了滿足我的小小虛榮心。我總拿成人的行為方式去要挾孩子，實乃有些拔苗助長也。孩子的個性和創造力一點點被我打磨的棱角全無，每天背負著成人的枷鎖，小心翼翼地做著自己不喜歡做的事，他怎能有幸福可言，怎能有快樂可說？我時常哀嘆孩子有穿不完的姹紫嫣紅，有吃不盡的林林總總，卻“身在福中不知福”，此言差矣。思想家兼文學家胡適曾說：“社會的最大罪惡，莫過于摧殘人的個性，不使他自由發展。”現在想想，我簡直稱得上是扼殺孩子創造力的劊子手，罪孽深重啊！再推而廣之，為何我國的高分低能兒越來越多？為何培養不出創新型人才？如此看來，與我同謀的家長，不在少數！豐老先生悲戚地自譴自責，期望彌補過往的錯失。我們，是否也該卸下成人的外衣，去設身處地想想孩子的感受和需求，去用心維護孩子的天性和創造力。

豐老先生憧憬于孩子們善良本真的生活，又為他們將會失去而感到痛心。因為孩子們一旦長大成人，就會被世俗的污濁侵蝕，被社會的鐐銬羈絆，從而失去兒童的天性，一味地退縮、順從、妥協、屈服，變得像綿羊一樣軟弱。“這是何等可悲哀的事啊！”然而，這確是人生的無奈！豐老先生只好在哀嘆中拿起畫筆，把孩子們美好而溫馨的童真世界躍然紙上，盡力去為他們保留一點春的痕跡，為他們挽留住天真的黃金時代，也為自己憧憬的理想社會播種下希望。豐老先生情真意切、意蘊悠長的表述，扣人心弦，感人至深，讓我也不免扼腕嘆息，心生悲憫之情。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筆尖撥動心尖的善美與懺悔。我要一次次從豐子愷的《給我的孩子們》中走出來，回到現實中孩子們的舞臺，尋找人類最澄明、最美好的靈性世界，讓人不禁追問，誰還在堅守那天地混蒙之初的大愛，讓真性情在人們眼中永不消逝？是什么使人在成長過程中，丟失了唯美的曦光？孩童的世界里，沒有黑暗，沒有欺詐，唯有一片純潔。讀豐先生的溫暖的文字，讓我們這些所謂的成人都覺得慚愧。什么時候，我們這個世界，能少一些欺詐，少一些執著，多一些自然，多一些淡泊。

豐子愷把平凡的生活過到了極致，把樸實的事情領會的深奧，把深深的愛之之心，順著筆尖流淌在簡單的文字中，珍藏在恬靜的畫冊里，耐人尋味，發人深省。《給我的孩子們》這本書，我相信每一位家長，每一位師者都會把從中汲取的營養，給予我們純真善良的孩子們。

作者：馬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