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美，一切都美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去年上半年的一段時日，上學前大班的女兒突然拉扯著我們的衣袖叫嚷著要買一種新皮鞋——她們班一位父親是煤礦經理的孩子剛買的，三百多元，深圳產的，材質進口，設計別致，特別漂亮，全班同學可羨慕了。

剛好那段日子，妻子生病，家中經濟很是拮據。我俯身跟女兒耐心地勸導：不要跟人家在物質上比，要比的是心靈，比的是美德，比的是愛心，要懂得感恩，不可貪婪，不能虛榮，鞋子不是已經有好幾雙了嗎？

可女兒蹦跳著，陰沉著小臉，仍舊不依不饒，最后竟然撅著嘴巴說出了令人揪心的一句話：“怎么會生在這個家？”

一聽，臉色煞白的妻子，一下子捂著臉跑了出去。

擔心她還沒痊愈的身體，隨手抓起一件外套，我也趕緊尾隨了出去。

河邊大槐樹下，妻子正在傷心地抽泣，一邊推著我遞上的外套，一邊哽咽了聲說：“天冷，我不怕，我怕的是心冷。”

六月一日那天，女兒她們學校舉行完兒童節慶祝活動后提前放學，趁這個機會，我和妻子向隔壁鄰居借了錢，陪女兒去百貨大樓購買她心儀已久的那皮鞋。

只是，我領著她們避開往日慣常的線路，特意繞了幾個大圈，穿過幾個小巷，拐到了城郊的菜市場。

妻子頗為不解，叉著腰，吃力地喘息著。

揉著酸脹的小腿，女兒疑惑不解地瞪著我。

在一個賣白菜的攤位前，我們停住了，只見一位跟女兒年歲約莫差不多的小女孩正在靜靜地陪她母親賣菜，不知為什么，這小女孩沒有了雙腿。然而，她臉上依然蕩漾著冰清玉潔、純真甜美的微笑，正用擠水瓶依次認真地給菜兒灑水保鮮。

見到此般情形，一向心兒慈祥的妻子不再去往別處，趕快蹲下，揀菜過秤。

這一刻，我忽然發現女兒迅疾轉過身去。繼而，兩行晶瑩的淚水，從她的小臉上淅淅劃落。

出了菜市場，女兒突然拉著我和妻子的手轉向，沒有再去那百貨大樓。

她抿著嘴唇用清澈的眼眸望著我們，繼而，忙不迭地解釋說自己的鞋子還好，不要皮鞋了。

妻子一聽，一下子把她攬到懷里，熱淚，即刻噴涌出眼眶。

頓時，我感覺到周圍的樹木婆娑，花草旖旎，風輕云白，天空愈發湛藍，連空氣都是甜的。

從此，女兒變了，宛若天使，奇跡一般。

不時，女兒總會抽空約我們傍晚散步去城郊菜市場看望那位幫母親賣菜的小女孩，順便送她一些童話書籍，手把手地教她識字，并且每次都不曾忘帶一些自己穿舊的衣物鞋襪捎過去。

云南大旱的日子里，女兒常常從學校偷偷節省下一瓶老師定額配給她的純凈礦泉水。每每放學一回到家門，便興奮地朝里屋大喊：“媽媽，媽媽，我并著你喝！”

而且，幾乎每天都會用小手絹包了一小塊自己舍不得吃而省下的小餅干，小心翼翼地從學校帶回家讓我吃。倘使我執拗著不吃，她馬上坐到地上，雙腿亂蹬，急得要哭……

教育比天大，再也沒有什么比孩子健康成長更為重要的事了。真正的教育，并非一味的說教或迫壓，是春風化雨般的熏陶與感染，歸屬為靈魂的喚醒。靈魂一旦喚醒，愛便會永駐心間。心中有愛，心就會美麗。心美，一切都美。

作者 張學亮 云南省瀘西縣金馬中學